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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来的女子

已有 443 次阅读2009-3-11 20:21 感情故事

北京来的女子 放大

 

 

                        北京来的女子

 

简介

作者Marlène  Cieslik是一位法国公共法学研究生。生于1985年,她高中毕业后决定向文学方向发展,最后学习法学。她对艺术、语言、文学、旅游和体育均有浓厚的兴趣。去年因这篇小说获得法国大学颁发的一等奖。

 

 

帕斯卡尔克 莱芒在文化部下属的音乐与舞蹈部秘书处供职已有十年了。他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先打开小收音机,一边收听预先订好的法国新闻台一边喝不加糖的 黑咖啡。然后冲个温水澡就全身精湿又钻回被窝里。他怡然自得、满脸笑容地享受这简单的快乐。一些通常难以发现的小乐趣对他来说是最温馨的。他要强迫自己才 能脱出他自己制造的蚕茧,他的意识很快清醒过来,迅速穿衣,走出公寓,大步跑着钻进有轨电车。   

早 到十分钟,十年以来他上班一直提前十分钟。他取回自己所属部门的信件分拣着,给上司的信放在一边,其余的另一边。他的顶头上司是个公正的人,比较年轻,雄 心勃勃,同时兼有性格障碍、严厉而有趣的特点,他用了三个月就建立起了威信。只有上帝才知道克莱芒先生如何害怕他的上司。

   克 莱芒先生还有一位也是当秘书的同事,她再过两年就要退休了,不过现在的情况好像她已经退了一样。他经常很惊讶地看到她在烹调、园艺和旅游的网站上浏览。不 过她很善良,所以要求她勤奋工作就有点过分了。而且两年以后会有一位年轻小姑娘来代替她的工作,干嘛现在要跟她过不去呢?

   12 点整,克莱芒先生走出文化部到旁边的小餐馆里吃午饭。他要了一份加黄油的火腿香肠,再拿起一份餐馆给客人预备的报纸,一直翻到题目足以吸引他让他读下 去的文章。这个周末,如果时间允许,他很有可能去钓鱼。星期天父母要请他吃饭,然后趁机用毫不在乎的口吻问问他生活中是否有了意中人,十年以来的每个周日 都是如此。他会回答说现在的生活对他来说再合适不过了。他不想强迫自己,与其找个不理想的还不如自己单独过。

14点到17点,他接了几个电话,写了两三封重要的信件,然后缓慢地走到有轨电车站,对自己的一天感到十分满意。家里没人等他,他一个人生活,爱着 他过的日子。如果说平凡这个词可以用人的形象来定义,那么克莱芒先生肯定可以进入小罗贝尔辞典。天黑下来就吃晚饭,餐后是一个无糖酸奶和几块 黑巧克力。可以说克莱芒先生的生活很有规律,他希望长寿。虽在人间生活得有些孤独,但他非常怕死,因此每晚都祈祷上帝让他活一百岁。

第二天上班,他正打开给秘书处的信件时,他的女同事突然闯入办公室,递给帕斯卡尔一盒巧克力,并祝他圣名节快乐。

莉丽安,你真不该破费……”他有点不安地说。

她回给他一个可爱的笑表示感谢。同一分钟,帕斯卡尔在他的记事本上写下:买一大束花送给莉丽安祝她秘书节快乐。帕斯卡尔非常高兴,正好这时有一束阳光照进办公室,更照亮了他的好心情。这么开始一天的工作真是再好不过了。

给 送礼的人递过去一块巧克力之后,他也吃了一块。吃第二块时他拆开了一封信,又是要求实习的,以后再回吧。第二封信有点不寻常,是给维克多的,他的 上司。帕斯卡尔开始发抖。门突然打开了,他刚好来得及把手里的信塞进抽屉里。谢朗塞先生跟他打过招呼,拿了他自己的信走了出去。帕斯卡尔刚刚打开的信就是 给这位维克多谢朗塞本人的,他跑进厕所呕吐起来。就在这一刻,他所经心打理一成不变的生活像纸牌塔一样突然坍塌了。

这 魔鬼般一整天的每一分钟都是那么难熬。回到家,他坐在厨房的桌子旁,把公文包放在膝盖上拿出那封信。他轻轻地打开,吞一下口水开始读。哪怕他现在 就死掉也不会比读这封信来得更痛苦。这是维克多在北京的情人给他写的信,告诉维克多她怀了他的孩子,五个月了。这个女孩子决定来找他,星期天到,15点 11分到达巴黎戴高乐机场2号客运大楼。可是这个刚刚打破帕斯卡尔宁静生活的中国女孩,肯定不知道维克多谢朗塞已经结婚了,而且是两个可爱金色头发孩子 的父亲。

帕斯卡尔已经不能把这封信再交给收信人,否则将有侵犯通信自由的嫌疑。无论如何,他永远不会把一封已打开的信交还给谢朗塞先生。

离 他老板的情人到法国的日子还有三天,三天之内要找到一个办法。他可以去机场向这位小姐解释维克多的婚姻状况,也可以劝说她回国。这样的话,他就很 有可能要从自己的账户上提款给她买一张回程机票,不行。他还可以把维克多的私人电话给她好让她跟他联系向他慢慢解释现在的窘况。或者,他干脆不去机场,就 让怀孕的年轻女人等吧,她会哭的。这位未来的妈妈会没人管,绝望地远离家人。然后她会想办法自己去教育部,然后悲剧就会发生。如果万一这情人跟维克多谈起 那封信怎么办?如果谢朗塞先生再来问他要怎么办?不行不行不行,这都太冒险了。

三 天,两天,还剩几个小时。这个星期天与以往不一样,帕斯卡尔委婉谢绝了父母的邀请。父母听到这个消息很高兴,想着他不来的理由没准是有了异性朋 友。中午12点,帕斯卡尔已到了机场,2号客运大楼,心情紧张。北京来的飞机降落之前三个小时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着。飞机着陆,乘客下机,所有的女人长 得都一个样,好在只有一个怀着孕。她长得惊人地美丽,而且是不可抗拒地美丽,带点忧郁的美。等人们都走光了,女孩独坐一隅。帕斯卡尔远远地看着她,她好像 有着永久的耐心。最后帕斯卡尔走上前。

您是在等维克多谢朗塞先生吧?他问。

是的,我等他。她回答。

就这几个字已经充分表露出女子对维克多所有的爱,她等着,一辈子,就是死了也要等。她的法语没什么口音,声音圆润,身材高挑,却显得弱不经风。

他很抱歉今天来不了,让我来接您。他说。

不好意思让您费心了。她轻轻地说。

您的法语讲得好极了。他转换话题。

因为我的父亲是法国人。她笑了。

上路之前您想喝杯咖啡吗?他问。

好的。她小声说。

帕 斯卡尔拎起她的棕色小皮箱,向最近的一个咖啡厅走去。他们坐下来,她说她还是想喝杯茶。他没等侍应生过来便径自到柜台上去把热饮端了回来放在小圆 桌上。中国小天使的眼睛里充满了感激之情。帕斯卡尔看着她喝茶一言不发,心想她肯定向往欧洲的生活,但她会很快失望的,这个无辜的女子不该受罪。他对她说 要去打个电话就悄悄溜走了,然后向机场出口走去。他听见身后的叫喊声,他继续走,没有回头。

年轻女子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旁边一下子围了好多人,有人说赶紧叫救护车,有人问附近有没有医生。一个男人蹲下来查看,拿起她的手摸脉,她的心脏已停止了跳动。这个男人又给她实施心脏急救,尽一切努力想把她挽救回来,没有成功。救护车来得晚了,太晚了。

克莱芒先生已经走得很远。他把中国天使毒死了,任何人没有权利来扰乱他的安宁。

第二天,他仍然像往日一样早到十分钟。快到中午时,莉丽安悄悄对他说:

你知道最新消息吗?

不知道。帕斯卡尔平静地说。

咱们老板,他要离婚了,五个月以前他在北京出差的时候遇见一个中国女孩。知道吗,是北京国家乐团的,听说长得漂亮极了,而且是个很有前途的大提琴手。我敢说他年内就要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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