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封城日记》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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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封城日记》 四十六

2020年5月1日周五晴 6/15度

陈湃

今天是五一国际劳动节。以往的劳动节一片热闹，今年的节日却静如止水。在这封城禁足，“万马齐喑究可哀”的今天，能接到时世界各地网友发来“节日快乐”的祝贺，显得分外的温馨与高兴！

快乐是人生美好的追求，在这处处分争，充满矛盾的世界，人生总会有喜怒哀乐，要独乐也不易，就是不易才去追求。每天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我们就要选其中之一的快乐。快乐很公道，它存在每个人的身上，问题在于谁能好好地利用它。腰缠万贯的人未必有快乐，相反穷人家有时也乐也融融。孔子曰：“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可见孔子之弟子顏回是最会利用快乐之人。快乐的表现，就是笑口常开。我小时在柬埔寨读书时老师就教我们唱《我要笑》这首歌。我还记得歌词大意是这样：“我要笑，我爱笑，我们喜欢笑。笑啦，笑啦，笑出眼泪来吧！绝不哭丧着脸孔，绝不会皱着眉头。面对着困难，我们要笑，面对着死亡，我们更要笑！”

这首歌影响了我一生，它平时提醒我要快乐，困难时鼓舞我增加信心，面对死亡威胁时，它鞭策我奋勇前进。

1965年至1968年底，在三年零八个月中，中国应越南政府要求，以师为单位，派出工程兵部队和高炮部队轮番秘密入越作战，实行“援越抗美”。工程兵部队，为越南修桥筑路：高炮部队为越南守城市、工厂、交通要道。与美国空中强盜一决雌雄！

我有幸能投笔从戎，走过福州、广州、沈阳三个大军区，先后随沈阳军区中国空军高炮一师，广州军营区陆军高炮七十师，两次入越作战，驻守越南谅山省与太原市，验证我要笑这首歌词中“面对死亡，我们更要笑”这句话。

面对美国F105雷公式、F4鬼怪式等多类型的新式战机；面对美国除核弹以外的燃烧弹、气浪弹，定时炸弹、子母弹、磁性炸弹……我们的广大的指战员，毫不畏惧，视死如归地用老式的手动高射炮，把敌机打得空中开花，落花流水。共打下1700架，打伤2500架，打到美国撤出越南，以失败告终。

在三年战斗中，各部队与敌机交火总共近千次，最激烈战斗的是在安沛与太原保卫钢铁厂那两次，敌人出动上百架战机轮番不停地轰炸了约两个小时。我们的炮管都打得发红了。有的战士给子母弹炸伤数十处，也不下火线。有个举着红旗站着指挥的连长倒下后，一个战士猛然跳也战壕拿着小红旗继续站着指挥战斗。真像《英雄儿女》电影插曲中说的那样：“英雄猛跳出战壕，一道电光裂长空裂长空。地陷进去独身挡，天塌下来只手擎。”在战斗中，英雄层出不穷，不胜枚举。

我最恨的是骂英雄的人，英雄、烈士是不能骂的。君不见各国元首到他国访问时，都要到该国的英雄烈士纪念碑前献花致敬吗？一个英雄，一个祖国，一个中华民族，是永远不能骂的。对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最好把他送上战场，尝试战争的惨烈，看看英雄是如何形成的。和平年代，把他送到新疆葱岭边防站看风雪；把他送到南沙永暑岛尝海风。看看战士的艰苦生活后，他就不骂英雄了。

大家可能在电视上看到美军炸伊拉克，打阿富汗的场面，这比起当年援越抗美战争，只是小儿科。如果想了解美国机群如何轮番轰炸中国炮兵阵地的情景，现在也有相似的场面可以看。在巴黎的朋友，可在每年七月十四日法国国庆阅兵时，到香榭丽舍大街，看多批机群飞临头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那是很有战争味道的。北京的朋友，可在大阅兵时，走到天*安*门附近看机群。

打过仗的人，都有后遗症，我也不例外。55年过去了后遗症仍未消失。每当听到战斗机的声音，就会兴奋，一种战争的欲望就会涌上心头。最刺激的是10年前的一件事，那年7月14日，萨科齐总统请我去观礼台上看法国国庆阅兵，当大批机群低空飞过我头上时，我兴奋不已，用相机对着每组机群的前面那领头的战机拍照时，似乎像用高炮描了它那样，心中不断叫“打”，“打”！，好似非要把它击落不可。看来我的战争后遗症，可能要伴随终生了，好在不是战争恐惧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