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姐全家来法国玩, 带来了一个美国老公, 两个混血儿子. 幸福的一家子.
这是15年来我第一次见到我老姐. 自从她19岁离开我家以后, 很多年都没有音讯, 直到后来我来法国, 她突然联系我, 并在经济上赞助我, 我们的姐妹关系才开始复苏. 这一次她来法国玩, 去机场接她的那天, 我真是有说不出的激动和感概. 她在法国的这十多天, 我们聊了许多许多, 交流了很多很多的意见. 自己的姐姐, 虽然很少生活在一起, 可是 让我觉得好亲切.
老姐大我10岁, 我们同母异父.
我9岁那年, 她被我老妈扫地出门的那一幕, 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和她相比, 我是幸运的, 我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而她却没能得到...
在这个问题上, 尽管母亲是应该负有一定的责任的, 但是老姐她自己的刚毅的个性也是她青少年时期杯具的原因, 现在她自己也这么承认.
母亲在离异的时候, 老姐被判给了她. 用老姐的话说, 从此, 她开始了寄人篱下的生活.
我父亲是一个脾气性格极其温和的人, 理论上来讲, 反而他这种和事佬的性格更加使得脾气倔强的老姐无法接受. 在老姐眼中, 父亲对任何事情的妥协和随意, 是造成她离家出走的一个重要原因. 在这个新家中, 她觉得没有任何温暖.
老姐长得很漂亮, 我小时候的印象中, 经常会有一些男孩放学后在我家门口徘徊, 有的还会捣蛋. 母亲为此经常和老姐争吵, 说她 小小年纪不学好, 我还记得她经常说我一定不要学她的坏样.
事实上, 我老姐在学习上, 除了作文很优秀 (她的作文经常被发表), 以外, 其他的功课不说是零蛋, 最多的也就不过1,20来分. 我父亲是大学老师, 母亲先前希望父亲能好好帮她, 可是, 她实在是太叛逆, 从来都不愿意接受辅导, 所以我母亲也懒得理她 了. 最后的结果是, 老姐嘛, 任她自生自灭, 反而对我是在学习上抓的紧得透不过气来的那种.
老姐当初能不能拿到毕业证, 这个问题我还不太清楚, 反正, 她是学校里面拖升学率的那种. 幸亏是父亲单位的子校, 所以她就毕业了. 然后, 家里想了很多办法, 把她又弄到大学办的职高念书. 在那里, 她交 过几个不同的男友, 这个我是知道的. 印象中, 她经常鬼鬼祟祟的, 只要我爸妈都不在, 就会带同学来家了, 还让我不要说.
后来, 她在那个学校念 了一年半的书, 成绩极差, 她和家里说, 不想念书了, 想直接工作. 妈妈是坚决不肯. 然后, 两人天天在家吵啊, 我父亲也懒得管, 我记得小时候, 就是, 妈妈和姐姐在一间房吵, 爸爸和我在另一间房, 他看他的书, 我做我的作业.
后来, 有一天, 我妈和我姐大吵一顿过后, 我姐姐就失踪了, 急坏了我妈妈,. 几天后, 我妈她前夫打电话来说姐姐独自一人坐火车跑到广州去找他了. 还记得说她 在那里过的很舒服, 就让她 多玩陈子好了. 我妈这才放心.
我妈和她前夫是年轻时代的患难之交, 很可惜, 没能守住后来改善的物质生活. 两个人最终走到了尽头.
80年代社会的变化, 让我妈的婚姻生活出现了裂痕. 她前夫下海做生意以后, 就开始在外面乱搞女人, 然后我妈就和他离婚了. 这些事情, 我并不很清楚, 是后来听家里亲戚们说的.
当时, 我姐去广州的时候, 她爸 找的是一个和我姐差不多大的女友. 我记得后来, 我妈在和我小姨诉苦的时候, 我在边上玩, 有一句话我一直记得, 我妈说, 唉, 那女人只比她( 我姐)大几个月, 两个人还相处得很不错呢.....
其实, 我姐偷偷跑去广州, 玩几天, 就回来也就算了, 但是, 其中她做了一个很不好的举动. 那就是她走的时候偷了我爸的一本很珍贵的邮册.
我父亲自小有集邮的爱好, 珍藏了很多邮册. 我姐偷走的那本呢也算是很珍贵的, 我记得当时94年的时候, 那本册子估计是在3万RMB左右. 然后我姐把它几千块卖 了, 拿这钱和她在外面乱认识的一个姐妹去广东闯天下. 没几天花光了钱就去投靠她老爸了.
她的这个举动, 让我父亲非常无法容忍, 也让我母亲颜面扫地. 所以, 后来, 她回家以后, 基本上就是白天出门, 晚上回家吃饭睡觉, 她在外面干嘛, 谁都不知道, 家里也不管了.
说实话, 我觉得她也不太喜欢我, 和我也不亲, 从小, 好像就特别喜欢欺负我, 我记得她是扇过我耳光的.
她回家的时候, 母亲和她有个约法三章, 其中一条是, 母亲不再逼迫她念书, 在她能自食其力, 找到工作以前呢, 还是住在我家里, 她可以出去玩, 但是不许和男人乱搞.
结果, 她还是管不住自己, 我记得, 有时候, 她会消失一两个晚上, 最开始, 妈妈会骂她, 但是看到她回家了, 也就算了, 可是有一次, 她消失了大概有4,5天, 最初, 我妈以为她又去广州了, 结果那边说没人, 家里急得要去报警的时候, 她回来了.
我妈问她上哪里, 她说在男友家, 我妈说不反对她交男友, 但不许交不正当的. 而且必须知道她男友是谁, 姐不说. 后来我妈去调查了, 是一个社会上的小混混. 好像那个时候叫什*么待业青年吧, 整天无所事事的那种,. 姐说要和她结婚. 我妈坚决不同意. 结果那一天就终于来了.
我记得是一个下午, 我放学回家. 见家门口围了一堆人, 我妈死死的抓着我姐的衣服. 边上有个男人说, 让她走, 我姐也和我妈说 放手. 然后, 我姐她把外面的衣服脱 了, 就挣脱了我妈. 我妈哭着说, 你今天走了, 就永远不要回来. 我姐没说话, 然后那个男人说, 她就是永远不会回来了. 那个男人是和一帮朋友一起来的, 我记得很清楚的一幕是, 最后他们一群人骑着自行车离开, 那个男人走在最后面, 他和我姐说, 你自己选择吧, 留在你这个家里, 还是和我走. 而我姐, 我记得她看了我妈一眼, ( 我妈坐到地上了) , 然后, 擦拭了一下眼睛(因为哭了). 这时候, 那个男的已经骑上他的自行车了, 我姐很自然的就, 绕过他的双手, 窜到了他自行车的前面, 坐到了中间的那个横杆上面, (我至今都对她那个动作印象非常深刻, 很长一段时间, 我都在想, 她是怎么做到的, 能够那么自然的跳到别人自行车的前座上的). 然后, 他们就走了.
我妈伤心了至少半年.....她是一个善良而美丽的女人, 却也是一个糊涂的, 不会保护自己儿女的那女人...
这就是我10多年前最后一次见她的场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