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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石磨

已有 115 次阅读2012-2-18 09:12 散文小品父爱, 亲情


                             大石磨
                             闻雪思
 
 
    我站在民俗博物馆里,注视着眼前的这座花岗岩大石磨,久久地伫立沉默。大石磨径约七八十公分,扇面紧密,磨齿整齐,纹理清晰,静静地在木架上躺着。我的思绪,却辚辚转动起来,飞到半个世纪前的时空里穿梭。
    那时,我们随父亲下放到农村生活。房东家里就有一座一模一样的大石磨。农村的饮食贫乏而又单薄,能让饭桌稍现变化纷纭的,便是房东屋檐底下那座大石磨。
    大石磨很沉重,要一个青壮劳力才能推动操作。父亲是城里下来的干部,体力较弱,需要和孩子一起忙活。他戴着近视眼镜,文质彬彬地迈开弓步,双手扶住石磨的推杆,一拉一推,一推一拉,大石磨便碌碌地慢慢转挪。我们提着桶盆,瞅准磨盘转动的间隙,一勺一勺地往磨眼里添加浸好的米倮。
    推磨是件很吃力的活,在中国北方,往往借靠畜力来推驮负荷。在《红楼梦》五十回,黛玉出了个谜语:“騄駬何劳缚紫绳?驰城逐堑势狰狞。主人指示风雷动,鳌背三山独立名。”谜底便是“小毛驴儿拉磨”。南方人勤劳,而且也没有毛驴,都是人力推磨。父亲推着大石磨,汗水常常顺着他清秀的脸庞一道道地流淌滴落。若在夏季,每次推完磨,他就活脱脱俨然一尊出水的罗汉,沐浴的活佛。
    干部下放农村,是要参加集体生产劳动的。房东的大石磨,父亲只有在农闲或雨阻碍农时才会借用过。大石磨磨出的米浆用途很多,可以盛托蒸米粉,上笼蒸发糕,摊饼煎糍粑,撮汤丸下锅。样样香喷美味可口,对每一位饥肠辘辘、拔节待长的孩子来说,都是令其望眼欲穿、馋涎三尺的诱惑。因此,父亲每次推磨时,我们都非常配合,像逢喜遇节一样兴奋、积极、活跃和快乐。大石磨在父亲的推动下,咕咕噜噜、咿咿呀呀悠悠地转,乳泉般的米浆从磨膛渗泌滑落,在磨盘的凹槽里汩汩地泛波漩涡,就像在演奏一首深沉的欢歌。旋律婉婉转转,洋溢流淌着父女情、父子爱和家庭天伦之乐,陪伴我们度过那物质匮乏的艰难的岁月长河。
    半个世纪过去了,大石磨走进了博物馆,这或多或少让我感到有点儿意外和惊愕。我的确对这有千年历史的庞然大物有着某种特殊的感情上的联络,不是喜爱,不是留恋,也不是迷惑。大石磨明明在我眼前静静地躺卧,可我总恍惚看到它在辚辚辘辘地转挪,磨盘里乳泉般的米浆汩汩汩汩地笑语欢歌。父亲戴着近视眼镜,文质彬彬地迈开弓步,一拉一推,一推一拉,活脱脱俨然一尊出水的罗汉,沐浴的活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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