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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迷途

已有 153 次阅读2011-1-1 05:17

 

 

比起学生时代的生活,柒夏,哦,应该叫Shirley——这个她在美国西海岸唯一喜欢并最爱的名字,更愿意选择现在这样的生活,显然和过去热带国度一样的孤独,这种多年的孤独感时时刻刻蚕食着她的脆弱如薄幕的心灵,周遭的人、事、物如站在地铁里窗外的风景,风驰电掣,片甲不留。偶然想起Parker、云莹,甚至娜央,恍如前世梦境中的幻像,容不得她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虑考量,这感觉像什么?仿佛是记忆的线索停顿在某处,与其说是交通堵塞似的不耐烦,还不如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灵光闪现。这一切全得责怪云莹,因为她若即若离的态度,因为她似有似无的音讯,蜻蜓点水,辗转蹉跎。柒夏不知道她是如何与Parker继续生活,不便多问,也无暇顾及,只有Brian,还能成为那梦境中的一个华丽背影,至今不断侵袭她不设防的心灵。从不间断的书信,定期的会面,总能安慰造访她的空城。其他,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其他,每天都是忙不完的工作,从一早七、八点的准备,到半夜十一、二点的回顾,每天周而复始的轮回,机器也不过如此。不过丰厚的待遇倒是让她不免自豪,所谓的人生价值,便是如此。从一开始市郊陈旧的小套公寓,她都已经开始存款准备购置公司借用的新房,这些时间的积蓄,加上些运气,或许也能在富人区买套简单的别墅。不过她还是喜欢平淡而不是虚荣攀比的生活,这种极不配她心境的态度让她自己也咋舌,更惊讶的其实是Brian,她和他秘密交往的这近一年的时间里,他始终没有发现她特别明显的缺陷,活得简直堪称伟大!他的试探、窥测甚至折磨威逼利诱都没能改变她的种种,只能空手而归,这让他很失望,难道这个年轻的姑娘要准备这么干巴巴的过完下半生?更多的是他的无聊,迷失在可以进入却不能触底的边境。

 

可能是建筑设计的职业关系,接触到的大多是彬彬有礼、安静沉稳的成年男士,在这个女人几乎不占优势的行业里,她只能是一个旁观者、局外汉,忽略的性别才能让她正常生活,平淡无奇的职业生涯让她几乎忘记自己作为女性的权利义务,于是渐渐养成的习惯也很离奇,朝九晚五从不迟到早退,温文尔雅从不肆意妄为,像是一个淑女或者酷男。不再像过去那么热爱烹饪,大多数时间还得在酒吧餐厅打发时光,在这个灯火辉煌的大都市,她最爱的还是参加各类的派对、俱乐部,能交到各种各样的朋友,出于各种各样的理由,会对她分外殷勤,这让她得意,偶尔也会有些尴尬的场面,而渐渐习惯于社交场合的她,也能从容应对,不至于洋相百出,狼狈不堪。长时间的重体力脑力劳动,使得她渐渐迷上瑜珈和舞蹈,在那种无限延展的精神世界里,肢体也随之缓缓解脱,这不是一般的畅快淋漓,她很着迷于这种自我解放的过程。

 

在这理想的世界中,唯一不和谐的音符就是Brian,她很爱他,无时无刻不在脑海中浮现出他的身影,随时随地期待他的不期而至;而他也很需要她,平淡生活中的瑰丽一笔,每次约会都好像是纪念日,即使是办公室里午后的闲暇时光,只要一想起他的呼吸,她的心就像长出一双翅膀,立刻飞到他的身边,触摸到彼此的肢体。其实他一年也就只能飞去美国数次,大多数时间还不在她所在的旧金山,而是在远在东海岸的纽约分公司,因此,为了见面,彼此都需要远涉重洋,这让双方都疲惫不堪。屈指数来,Brian不禁失笑,总共不超过两三次,这对于两个工作狂来说,还能接受默认,而对于大多数平常情侣,只有折磨,甚至是决绝的借口。他很痛苦,她也很能了解,不经意间,就会在梦境中阴阳交合,徒增烦恼,还是要试着减压,更重要的是习惯,不免苦笑。Brian坐在窗台的办公桌前,俨然是执行总裁的他,大部分事情都交由秘书和助理处理,每次看到窗外平静流淌着的河流上的波光水面,就让他不自觉地想起泰国近海的那个小岛,那一次狂欢,回忆如水波般泛起光亮,印痕最深的是那个不眠之夜,彻夜的胶着缱绻,彻底的矛盾挣扎,让他不禁自嘲,有没有那么认真执拗,也许错误的是自己的乖张个性。比起如今的通达顺畅,想起当时的苦涩矜持,也不是缺乏爱情的经验,也不是缺乏情感的滋润,彼此之间,似乎缺点什么,是什么呢?只能认为是催化剂。硬朗而干净的作派,让他这个女人应该是吃了不少苦头,在一次又一次的磨合中,他们已经能够享受鱼水之欢,可是她依然不能忘记他的伤害,只是第一次,就需要接下来千万次的抚慰补偿,而即使如此也是沧海一粟。她从不提及,一反常态的隐忍让他难堪,他竭力挽回,发现这一切是徒劳无功,累积烦恼。

                                                

他不能忘记的是那个仲夏夜的水乳交融,即使是短暂交会,也能使他在余后的生活中放纵疯狂,而她则不然,她也记得的那个夜晚,却使她更愿意选择忘记,她喜欢的是她现在的生活,现在的关系,在几次的交合中,她都能感受到他的体贴抚慰,她眷恋他进入时的焦虑,好像担心明天赶考通不过的焦虑,一遍遍的复习,胜券在握却还是不放心,全然一副优等生的姿态,而他呢,也很难说清楚自己矛盾的心情,好像是彻底敞开付出,却又担心过犹不及,于是这个被宠坏的坏蛋又一再捉弄这个一无所知的笨蛋,也许就是他所需要的那种恰到好处的笨法,这让他心中窃喜,所谓的爱情,无非是两个人的烟火,彼此心知肚明,又非得强装认真执着。自己为自己套上枷锁,情愿蹲在这情感的枷锁里,奴隶般生活,日复一日的蹂躏摧残,等待判决。他爱她的感觉,让他很充实,而她依赖他的心情,让她很安定,也许是一次囚徒困境,彼此较劲的是谁会是最先的背叛方,这让这场似真似假的战争充满悬念,谁知道下一分钟,会发生的怎样的意外分离。

 

这种若有若无,如梦如幻的关系使双方都危险,沟通只会加重问题的产生,顺其自然,那是说给仙山老道听的传说,我们只是普通的衣食男女,想要的无非是家庭婚姻,何苦来得如此沉重艰辛?

 

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和他交往,而他也知道要维持这种关系如何不堪人世,想想周围的人,即使是Parker这样的混蛋,也能正常过人的生活,心里便忿忿不平,这个云莹,也是天字号的倒霉鬼。他和Parker联系频繁,和云莹却是泛泛之交,这让他很惊讶她的生存力,像他这样的男人被她绑住这么些年,真感叹她的能力和毅力,而且还没有什么旁人的帮助,好奇的驱使下,他想了解的是她的生活,而不是Parker的,在他多次的打探推测下,终于相信,这可能是一段戏剧性的爱情悲剧,幸灾乐祸的他依然兴致不减,惹得Parker不无反感讨厌,要解决这么一个大麻烦,光和Brian讨论是没有任何结局的,可是至少,能解决一部分问题。我们在倾心投入的感情,是否是一场逆缘?!

 

Parker不愿意多谈云莹,特别是在家人朋友面前,于是Brian猜测,这个不明不白的儿子,也未必得到父母的认可,可想而知,云莹过的是如何非人的生活。其实他很同情她,可是不便多加干涉,而作为朋友,却不能袖手旁观,这两个日夜粘腻的情侣,所过的生活未必比得上自己和柒夏,不禁感慨命运戏弄人生。他在泰国曾有过的一段不光彩的过去,只要一被碰及,他的脾气就如火山般喷发,翻脸不认人,不知是出于内疚还是心虚,Brian也只能忍耐,且换不回一丝谅解,这过去的创伤,唯一能够抚平的,只有时间。

 

断断续续往来的四五年时间里,消息一直是畅通的,只是感情,已如游丝,不知几时存在过。他辗转的从他的牢骚里知道这些年发生的一切,柒夏也应该从云莹那里略知一二。在Brian走后的最初几个月,不是吃紧,他的财务状况堪忧,他平日的挥霍无度、放荡不羁的个性,只能让他自己雪上加霜,而云莹在这段时间里倾尽所有的帮助,让他感激不尽。所幸的是柒夏走后珠宝公司留下的那一堆烂摊子,所幸的是娜央的体谅,所幸的是他的初生儿阳光般的温暖,才让他有继续活下来勇气,慢慢走出泥沼,平地前行,度过这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光,狰狞恐怖却绝处逢生。

 

Brian不好意思多加过问,只是揣测,大致是——说得乐观点——一段发家史。他记得他留下的那笔债务,只要当掉办公室器械、房子,再加上当时零零碎碎的一些项目,应该是收支平衡,略有盈余的;换成他来当老板,所有人就只能和他一起坐云霄飞车,怪不得Brian逃亡似的逃回瑞士,而倒霉的云莹居然一无所知,倾尽所有鼎力相助。不单是金钱,更是感情、幸福,甚至身体,而那时,她已经生怀六甲。这两个疯狂的人在疯狂的时间里的疯狂行为,结局一定是灾难。云莹所做的,也只是帮助他还完高利贷甚至帮他摆脱黑道纠缠;而他自己呢,他竟然把珠宝公司派驻进来的总公司的二把手逼得七颠八倒,几乎失心发狂,鬼使神差的把所有业务都交由Parker处理,自己带上贪*污的赃款回总公司享福去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花了多少精神心力,完成这么一次庞大工程的第一步,继而吞并整个泰国分公司,接着完成整片东南亚市场的垄断,然后进一步拓展相关的衍生业务。步步为营,蒸蒸日上。这个疯狂的家伙,每完成一步棋子,都要和云莹庆祝一番,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秘密进行的,天衣无缝。Parker只在庆功和炫耀的时候和Brian吹嘘一番,惹得后者一肚子恼火,自己也不是吃干饭的,实质上已经是银行的执行总裁。这让Parker非常窝火,终于在完成豪宅名车的时候,心里才有些许平衡,这场无火的硝烟一直不断燃烧,只有天知道,比完事业后,这两个人还要忙着竞争其他什么——金钱、女人、爱情……永无止尽。

 

Parker做的最苟且,最暴戾的事情,是娜央,而且是在云莹的协助之下,真可怕这两个人为了生存居然恶劣到这种程度,娜央是一个非常乖巧的孩子,在四年的大学生活里,她日夜忙碌的除了学业,就是照顾他们的儿子。生活的压力压得云莹喘不过气,一边繁重的家庭生活,一边繁忙的工作,几次逼得她想要离职自缢。Parker管不了他,也不想管,娜央呆在学校里,回来还要和她举债,她看到所有人,就是烦恼,就是厌弃,唯一的宽慰是这个拼尽全力保住的儿子。这个孩子很机灵,也很好动,看到爸爸的时候怯生生的,可是和妈妈、小姨在一起的时候,就非常活泼逼人,惹人喜爱。他长得像妈妈,五官很深邃,皮肤如油脂般玉滑,但愿他的形体是他爸爸那样的,那就是上天的眷顾,Parker想叫他的名字令艾,云莹觉得怪怪的,每次想改都被他驳回,只能遵照他的意思,俨然是幸福的一家,特别是围绕着儿子的时候。

 

Brian不愿意和Parker多聊柒夏,就像Parker也不愿意和Brian多聊娜央,Parker至今都没弄清楚Brian和柒夏的第一次是如何逼得双方肝肠寸断,这在他看来是幼稚可笑,居然执迷于一个还扎马尾辫的小姑娘;而Brian就更不屑于他的混乱,一如既往,闯出这么大的祸来居然也能心安理得,坐怀不乱。彼此讽刺挖苦许久后,终于在某些酒醉的午夜袒露心声,而第二天又是一个什么事都未发生过的静悄悄的黎明。当他知道他们的那个海岛的半夏之夜的浪漫后,他几乎破口大骂,重色轻友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这场故事的结局简直如生离死别,他开始讨厌他的理智、自负、甚至冷漠,他竟然开始同情起这个可怜的马尾辫姑娘,进而渐渐了解到她这些年改变的原委——断断续续而知之甚少,到最后只能是失去联系。而Brian大总监呢,他对他始终是嗤之以鼻,只有傻瓜才会和这样的男人同床共枕,只有病人才会这样同床异梦生活这么些年,而对于他了解到的全部的娜央,他只能抱之以怀疑的态度,如果不是第三者,难道应该算作为替代品?他不明白这种关系存在的意义,想起的那句“存在的就是合理的”,他就不断扪心自问,并向上帝忏悔,至少他不能随波逐流。可是,这是一段感情,不是所谓的婚姻社会关系,人这种复杂动物脑袋里解析分离出来的化学物质,最好不要拿来当作生活必需品,可以是奢侈品而享受,决不能当成日用品依赖。他开始责怪起云莹的固执,也讨厌Parker的自私,甚至是娜央的无知。这种不伦关系要如何维系持续,或者此刻应该满足的是儿子和大家筑出来的爱巢,可这生活的负担真不轻松。想着想着,他居然开始佩服起Parker,换成他,宁愿选择永无天日的单身生活,他就是这么一种俯视的态度,而他经常自嘲为淡泊,这种态度即是Parker最厌恨的虚伪,不知道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能达成妥协,继续为自己的生活竞争辩护。

 

聊着聊着,Brian想起柒夏的身体,不觉失神,烟灰掉落一地,他突然醒过来,擦了一下他刚洗净的白色上衣,继续聆听Parker不由自主的描述他和娜央倒霉的第一次,至今依然内疚,他始终不明白这是不是云莹的成全,酒醉回家后的他三更半夜走错房间,误打误撞居然走进去的是娜央的房间,一心闷头大睡的他一躺上床居然触到的是一具温暖的身体,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气息,好像是来自某个神秘异域的热带花园的奇异芬芳,他的呼吸都被她困住,顺着她的脸际就开始摸索,她没什么反抗,轻声的回应,他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仿佛比平时更加新鲜刺激且柔情似水……Brian示意他打住,非常不可理喻,这是明显的偷盗行为,法律意义上,受害方完全可以立案调查,可是他猜测这个对方应该是倾慕他已久,正在春心荡漾中思恋多时。说着说着,Parker不禁笑了起来,还有这样的笨蛋暗恋他这样的浪子,他心里不断作怪的是聪明绝顶的云莹,不知道她从中使了什么伎俩,成全他鬼迷心窍的欲望。

 

而他呢,说起他的柒夏,简直就像是形容别人的故事,几次翻云覆雨都被他比划的神圣不可侵犯,害得Parker笑破肚子,笑掉大牙,他很想好好教育他一番,但是这事关隐私脸面的男人生存第一关,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放弃教育,转而循循善诱,应该是更好的办法。他听完第一幕,就很明显的告诉他,女方的内心已在水深火热之中;过完第二幕,知道这是一场情不自禁的飞蛾扑火。被他说成这样坟墓一般的关系,Brian暴跳如雷,竭力为自己圆场,因为他是属气的,因为自己属土的,他还不断花样翻新地为自己的生活高唱赞歌,鲜花、海滩、烛光晚餐,爱情、性和欲望,一个都不少,而Parker不断摇头,他试着问了一下,她呻吟时脸部是怎么样的表情,他怔在那里回忆了良久——难道这个很重要吗?他知道自己一定是一副很落魄的表情,于是决心放弃,不再在这种男欢女爱的事情上和他一争高下,而这个备受鼓励的恶魔很快反唇相讥——你小心我的下一个就是她!这一语落地,仿佛铁锤重掷于他的脚背上,痛得他几乎要和血咽下喉咙,他知道这个疯狂的家伙不是随便开玩笑的人,失去理智的人往往显得盲目冲动而疯狂不羁,因而进一步回答说他知道她的每次周期的反常表现,这件事情是他的好奇和乐趣所在,他会在她醒来之前像她以前一样做好早餐等她一起吃;他会在她发狂咆哮前做好准备迅速撤离,而后还递上一个又白又大又软的沙发靠垫;他会在她痛苦呻吟时抱着她烘暖她的全身……Parker笑了笑,这还差不多,不过像个兼差。他想到云莹甚至娜央,声声叹息;他想到这一个半球的阻隔,釜底抽薪。

 

每次回家面对这两姐妹,没有同时遇上倒好,一旦三人撞在一起,就如火星撞向地球,他甚至开始担心和云莹到底要怎样继续下去,以至于每次遇见娜央,他就支支吾吾,半推半就,而他和云莹的关系已然降至冰点。娜央的痛苦是,姐姐的存在,到底还留下多少意义,Parker的态度似乎总是暧昧不清,这种无法打破沙锅问到底的问题让她很害怕,而闷在心里就像一棵长了虫子的树,迟早是枝枯叶落。于是几经思量,衡量再三,Parker想出了一个自认为十全十美的对策,只待一个良好的机会,向大家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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