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部游 之 乌特列支_莱顿_鹿特丹

熬 一夜，是一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的事儿。更何况，我前一晚上就没怎么睡好，心里一直在筹划着这次的行程，并且越想越乱。熬到四五点钟时，已经困得不行了。然 而，便宜旅馆里人家什么时候退房还是末知数：再早也很难超过九点吧。这还有四五个小时呢。我这个状态，很难有心思再去参观梵高美术馆，装模作样地品味艺术 了。阿姆斯特丹这样的名城，将来应该还是有机会再来的。这次已经见识了其多彩的夜生活，算是没白来。城市的其它层面儿，还是下回再来看吧。于是，我赶到火 车站，买了前往鹿特丹的票。

荷 兰的三个主要城市（阿姆斯特丹，鹿特丹，海牙）离得非常近。从阿姆斯特丹到鹿特丹，就像从新乡到郑州似的。法国的火车票是浮动票价制，同样的起止地，忙时 段票贵，闲时段票便宜。荷兰不同，票价是固定的。买票时，票上也只是注明了起止点，持票人可以坐两点间该方向的任意一趟车。如果买了往返票，那就可以在当 天内往返任意多个来回。

我 按照车站的提示牌儿找到了列车依靠的站台，车已经停在那里了，并且车门大开。这令我很惊诧，因为当时离开车还有四十多分钟。当时我瞌睡得要命，也顾不了那 么多了，跳上火车，找个座位打算睡觉。没想到，我前脚上车，后脚车就开了。我忙找到乘务员，问怎么回事儿。乘务员说，下一辆才是您要坐的车，这趟车是前往 乌特列支的，与鹿特丹不一个方向。

我心里一惊，这一趟，我不是属于无票乘车吗？会不会被罚款啊？我暗暗作好了据理力争的准备：我是照车站指示登车的，坐错了，你们也有责任。我不可能支付罚款，补票我也不同意。因为我是被你们误导坐上这趟车的。

然而，乘务员却来安慰我：“别担心，乌特列支去鹿特丹的车非常多，您到那儿换乘一辆就行了。”说完，他接着去查我后面的人的票了。我心里窃喜：因为我的旅行本来就是没目的的，现在凭空可以多逛一个城市了，真好！

乌 特列支在荷兰也不算小，但今天是周日，几乎所有商店上午都不开门。更何况，现在才早上六点半，大街上“惟余茫茫”。既然来了，还是随便转转吧。按照路标指 示，我走到了市中心。市中心有一个教堂，规模很大，几乎堪称宏伟了。教堂旁边，是座钟楼，更宏伟，有二三十层楼那么高。我有轻度的恐高症，上钟楼的话，肯 定会腿软的。然而，轻度的恐惧感也是一种刺激，我还真是想上去看看。去售票处一看，中午十二点才开门儿。这我肯定是等不上了，去别处逛逛吧。

这 个城市昨晚肯定也进行过狂欢，一大早，一些穿着反光醒目制服的清洁工在打扫着商业区的狼藉。一般来说，欧洲人（包括青年）的素质是相当高的，在大街很少乱 扔脏物杂物，但狂欢时，就完全两样了。一次性酒杯、烟头、食品包装纸以及吃剩的薯条，向来随手乱扔，毫不顾忌。欧洲的清洁车也十分现代化，车底部，有几个 高速旋转的环状物，是扫帚，也是吸盘。车以低速档开过一条街，就完成了清扫与洒水的工作。至于清理垃圾箱，则是一辆后端半敞开的大屁股货车。车后有专门的 位置与扶手，供清洁工站立。遇到垃圾箱。清洁工跳下车，将垃圾倒入车中，将垃圾箱放回。这种打扫方式效率也很高，十来分钟就是一条街。

突 然，天开始下雨了，我忙逃回车站，上了一趟开往鹿特丹的火车。中途，我在莱顿下了车。莱顿是荷兰最重要的大学城，在荷兰的地位，相当于牛津在英国。台湾大 学傅佩荣教授是这里的客座教授，曾在这里为欧洲人讲了两年孔孟老庄。傅教授是我很喜欢的台湾学者，为正确注释《论语》作出了很大的贡献。解除了我以及很多 中国人对孔子的误会，真正感受到了这位万世师表的豁达与睿智。其中最重要的例子，就是关于“六十而（耳）顺”的勘误，以及对于“克己复礼为仁”的解释。

因为现在正在放暑假，并且又是周日，莱顿的大街非常冷清。只有麦当劳还开着门儿，门上写着wifi，应该不会像图卢兹的“快客”里一样也不可用吧？我问了店员，被告以“可用”。于是，我点了份套餐，上网给家母说一声，我的手机在荷兰没信号，如果联系不上我，不要操心。吃完饭，我在市中心胡走了一通，觉得这次感受不了什么名校氛围了，就转身回了。

我 下午三点半赶到了鹿特丹，快两天没有休息了，我按记录找到了青年旅馆。这个青年旅馆的建筑很有特色，各个房间也都是方格状的，但是只有一角着地，六面都悬 空。我给它起了个名字：芭蕾骰子。这设计至少有一个好处，就是下雨时照样可以开窗户，不会被淋着。这儿的青旅比法国贵十块钱左右，每晚二十七欧元。我登记 入住后，倒头就睡。晚上八点来钟，寝室里来了两个爱尔兰人，而我也差不多休息过来了，于是和他们聊天。

在法国的一年半，我没怎么说过英语，所以说起来很生疏。句子中会出现很多法语单词，而我浑然不觉。当然了，他们对我说的英语，我还是基本能听懂的。可怕的是，他们之间对话，我一点儿也听不懂—— 一个单词也听不出来的那种。我曾在听写英语上花过不少工夫，而听力仍这么差，我很是惶恐。我战战兢兢地问，你们爱尔兰英语带口音吗，我怎么一点儿也听不懂？

他们告诉我，他们刚才说的不是英语，他们的母语是爱尔兰语。

啊？我长这么大，头一次听说爱尔兰其实是有自己的语言的。误会这么久，抱歉抱歉。